俄帝侵略中国史　上篇

第九章　外蒙古「独立」真相

　　自俄人进据西伯利亚，努力开辟积极经营以后

，这一大片沃土，就逐渐形成俄国亚洲政策的三角

订立，曾经为我东北争取得一百五十馀年的安宁，

同样的：恰克图条约也曾为我蒙古保持近百年的平

楚条约规定的中俄疆界，使东北从此多事；又破坏

了恰克图条约以来俄人在我蒙古贸易的规则：给予

俄人在库伦张家口贸易权利，并准俄人在库伦设立

领事，遂使俄人获得深入蒙古实施侵略的便利。

　　蒙古人游牧为生，经济条件原是很困苦的，而

一八六九年（同治八年）中俄陆路通商章程中又规

定两国边界贸易在百里之内均不纳税，又准俄商住

蒙古各处贸易亦不纳税；於是更增加了俄人榨取剥

野没有注意到未来的流弊，以致种下这一绝大错误

条约又再加强调规定：「俄人在蒙古贸易照旧不纳

税」，并准俄人在科布多、乌里亚苏台等地设立领

事，又准俄人在张家口建立行栈堆存货物；这才引

起满清廷臣的注意了，张之洞就曾再三指出这一条

款的流弊说：

「蒙古各盟一任俄人贸易，概免纳税，华商日困，

张家口等处

[242]

内地开设行栈，以后逐渐推广，设启戎心，万里之

内，首尾衔接。

「中国屏藩全在内外蒙古，沙漠万里，天所以限，

俄人即欲犯边，迤北一面，总费周折，若蒙古台站

供其役使，彼更将指重利以啖蒙人，一旦有事，音

信易通，粮道无阻，势必煽我藩属，为彼先导。

「条约所载：俄人准建卡伦三十有六，延袤太广，

无事而商，则稽不胜稽，有事而兵来，则御不胜御。

　　张氏因之坚持不可批准崇约，但清廷改派曾纪

泽再与俄人交涉改约的结果，除收回伊犁土地等权

益外，也没有能够完全挽回这十馀年来的错误（见

第三章），因此更巩固了俄人在蒙古的特殊地位（

后来事实演变，证明张之洞的忧虑都不幸实现了）

。

　　按照一八八一年曾纪泽改订条约第十五款规定

：「此约所载通商条约，及所附陆路通商章程，自

换约之日起於十年后，可以商议酌改，如十年限满

前六个月未请商改，应仍照行十年」；曾纪泽原计

都轻忽放过了；而一八九二年西伯利亚铁路赶工以

后，更便利了俄人对蒙古的侵略，一八九八年英俄

协定：英国承认俄国在中国长城以北的特殊势力范

围，又使俄人独占囊括蒙古的企图，获得国际上的

交涉中：俄人就有以撤兵要挟清廷允许不改变蒙古

年日俄战后俄国在蒙古非法侵略攫取权益的行动益

变本加厉，日见急进，种种 越条约范围的举动更

不一而足 。

　　蒙古地方资源贫瘠，原无贸易可言，事实上不

过是俄人以其过剩的棉织品玻璃用具及茶叶等输入

[243]

蒙境，利用蒙人实物交换及放债取货习惯以榨取剥

削蒙人游牧所得的牛羊家畜与皮革，而成群结队进

入蒙境的俄商，也不过是假藉贸易美名作其国家侵

略政策的急先锋 。

　　但俄廷并没有以此为满足，又利用蒙古王公喇

嘛各阶层人士喜借债及以土地抵偿债款的不良习惯

，故意自动借款予蒙人以示德惠，培植蒙人亲俄感

情，同时更藉此以攫夺其所欲得的优良土地及矿藏

地区；俄人在蒙境土谢图汗部等地区的若干采金权

即多由这一方式获得，而土谢图汗部杭达尔济亲王

为俄人这一糖衣毒药手段所迷惑，竟被胁作俄寇工

具，培植亲俄派势力；即东蒙扎萨克图郡王乌泰亦

因曾借俄债，而终不能自拔，被俄人挟至圣彼得堡

，备作侵入内蒙的傀儡。

　　早在俄人对蒙施行经济侵略之先，俄人即已利

用贝加尔湖滨以南臣属於俄的布里特人与蒙古人种

种近似的特性，作对蒙古推行宗教政策的工具，若

干受有俄人训练的布里特喇嘛源源进入蒙古，杂居

各地，又於蒙境建立铜瓦金像大喇嘛庙，以逐渐控

络年岁幼小的库伦活佛哲布尊丹巴，时时赠以欧洲

制造的用品玩具或珍奇禽兽，又以手枪若干供作其

卫队武器，於是活佛对俄好感日增，一九一一年（

宣统二年）夏，清廷因西藏达赖喇嘛亲英，将其尊

号革除，库伦活佛大为震动，兔死狐悲，激愤之馀，

年的经营，早已将蒙人经济生活精神生活完全控制

了，而今活佛又有此「一念之差」，遂使俄人吞并

蒙古的诡计得以提早实现。

[244]

年春新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就职后不久，内阁军谘

府督促举办新政的文电更交驰於道，急如星火，於

是兵备处、巡警处、卫生总分局、宪政筹备处、交

涉局、审判厅、恳务局、商务调查局、实业调查局

、简易学堂、商品陈列所、动物市场等，相继设立

，库伦一地突新增机关二十馀处，同时又改革办事

大臣衙门官制，大加扩张；而内地人因办理新政进

入蒙古的更络绎於途；所有新添机关经费又完全是

在「以蒙古之财办蒙古之政」的方针下就地筹捐，

原有税课不足支应，又增设车驮捐局、木植薪炭捐

局，课征牛马税、木材薪炭税、盐税等新税目，一

般无知的蒙人，不明新政内容及重要性，而只觉得

捐税增加太多太快，难以负担，反感由此日甚。

　　二百馀年来清廷对於蒙古一向是推行怀柔愚民

政策，致使蒙古人丧失抵御外国势力侵略的知识与

能力，而在蒙古任职的满清官吏又多贪墨颟顸的人

物，早已失掉在蒙古的威信，现在为着抵制俄人侵

略，采取积极政策，在原则上说：原是无可厚非的

；但清廷在施行这一政策时，竟不知以收拾人心为

第一要务，反突然宣布这些形式上的种种改革，以

图维持事实上久已失坠的威权，实在是一极大的错

误 。

　　当清廷在蒙古积极推行新政的同时，北京外务

部亦设立一俄约研究处，将伊犁条约内应行修改及

[245]

限制的，分别讨论研究，又派部员二人往蒙古新疆

一带视察陆路通商情形；但讨论及视察，尚未有结

果；而俄人反以为中国政府已有准备，将来提出改

正条件必难交涉，因之决定采取先发制胜的方策，

於一九一一年一月十二日（宣统二年十二月十二日

）向我提出解决中俄悬案三十五款的要求。

　　这三十五款要求包括对新疆、蒙古、东三省、

各方面的问题其有关於蒙古的计有十三项：（一）

科布多设领事问题；（二）阿尔泰地方官拆毁俄商

房屋问题；（三）华官侵夺领事裁判权并虐待俄民

问题；（四）华官侵害俄商免税，征收皮革、鬃毛

、茶叶、各税，又抽收俄货厘金问题；（五）科布

多俄人居屋建造问题；（六）禁止俄商售卖土货问

题；（七）拒绝俄领利用蒙古绎站往返於所管地方

问题；（八）华官不将交界人民悬案与司雅孜会办

问题；（九）东蒙问题，禁止俄商任便往来贸易问

题；（十）东蒙运出牲口重征子口税问题；（十一

）华官限制牛羊出口问题；（十二）华官不准俄华

人民相互结婚问题；（十三）华官设法阻碍俄商前

三四十项重要问题的，这可以说是第一次，而俄国

俄日分赃协约中，俄国独占蒙古的企图，已得到日

本的承认，国际上既无其他顾虑，故特提出这许多

纠纷多年累计下来的极复杂问题，以试探中国的态

度和应付的手段，而清廷 於国际大势，以为俄人

不过是汇集历年的悬案来相纠缠的，因此始终没有

抱定解决这些问题的决心，更没有作一旦交涉决裂

后的准备，只是应用延宕方法，以图拖延了事 ；

当然更没有想到於伊犁条约满期（一九一一年九月

十七日即宣统三年七月廿五日满期）前六个月，毅

然宣布旧约无效另候协议新约，以根绝俄人藉口

[246]

的勇气 。颟顸软弱的旧作风既完全暴露无遗，俄

人遂乘机再进一步，於一九一一年二月十六日（宣

统三年正月十八日）汇集上录要求，以准最后通牒

式照会向我提出，企图应用千钧压溃痈的形势，强

迫我屈服於其示威举动之下，不仅使我从此更无提

议改约的馀暇，且阴谋乘机自我国取得独占蒙古权

益的合法根据。

　　二月二十日，清外务部根据伊犁条约逐项详细

解释，以答复俄人，在照会内容语气上颇有让步暗

示，因之，俄人得寸进尺，又要求我国切实声明：

承认俄人於蒙古及关外各处贸易毫无限制并不纳税

的原有条约权利，并备文申明科布多或承化寺设领

事问题即速允准实行，又请中国政府在中俄两国交

换改订伊犁条约意见以前，对於该约予以切实明晰

的解释；清外务部复文：对於不纳税一节极力坚持

另行改订，并且指出依照该约第十条规定：「俄商

暂免纳税，异日商务兴旺可将免税条文注销」，现

在俄国既请求在科布多等处设立领事，显然是当地

约解释上当然的结果，以注销免税条件抵制俄人设

领事的要求，在外交应付上也可说是很适当的；但

三月十二日，俄国覆牒中却强词夺理以为约章上并

无注销免税与设置领事合作一事的规定，而今中国

政府竟将二事同时相提并论，显系无意与俄国诚心

协议，「如此恐两国和好碍难仍旧，中国如不诚意

完全允诺接受俄国要求，则俄国自由行动一节恐属

不免」云云！完全是一准绝交书式的通牒，不容中

国有迟疑拒绝馀地；但清外务部复文虽允承认俄人

的各项要求，然於随时提议加税一节则仍旧不稍退

让；二十二日俄使对我正式提出最后通牒，限至二

十八日为期，如届期不为完全满意的答复，俄国

[247]

即采取自由行动 ！

　　这时：黑龙江、吉林、奉天、各处都急电清廷

，报告各地俄军有动员南下模样；东省铁路沿途居

民闻俄人传出定期宣战消息后更异常惊乱，驻外国

各公使也有电到北京报告：欧洲报纸刊载俄已决心

作战的新闻；清廷不明俄人虚声恫吓的惯技，竟大

感恐慌，於限期前一日全部承诺俄人要求 ，从

但贪心难餍的俄人仍没有就此满足，是年八月竟又

公开出面导演蒙人反抗中国的所谓「独立运动」。

　　当俄人先发制人，用威吓手段强迫清廷打消改

约念头的同时，俄人又把握住蒙人对於新政设施的

反感，极力鼓励蒙人感情，挑拨蒙人对中国的关系

，并怂恿蒙人借会盟为名，於一九一一年七月十日

（宣统三年六月十五日）会集各盟旗王公喇嘛，秘

密谋议反抗清廷实行「独立」的计划，与会王公早

已被俄人个别潜诱，故讨论结果全体一致赞成「独

立」，并即派遣俄人卵翼多年的杭达多尔济亲王率

领车林齐密特、三音诺颜汗等代表秘密前往圣彼得

达亲王等到俄京，俄国皇帝（将他）当作一个宫廷

贵客接待，其在圣彼得堡之一切费用皆由皇帝之私

库支取，使杭达王非常满意；俄国政府总理大臣陆

军大臣等又一致的对蒙人「独立」给予确实保证，

并向杭达王建议：「不要仅仅联合喀尔喀（外蒙），

必须将全蒙一齐联合起来」 。同时又允许即供

给

[248]

少量军械，将库伦俄领事馆卫队增加至二百人；并

且又与蒙古代表团相约：俄国当代向中国政府进言

二十八日（旧历七月初五日）俄国驻华公使郭索维

慈(Korostovetz) 就照会清外务部说：「中国政府

近年以来在外蒙一带之举动，俄政府颇视为於两国

睦谊有危险之处，如练兵移民各节，中政府切需注

意，此举即蒙古人民亦甚为惊疑；现有喀尔喀各盟

王公及库伦喇嘛等已四次遣人赴俄京诉告中国官吏

欺凌扰害之状，俄政府因顾念中俄两国极亲睦之邦

交，故不愿出而干涉，已拒绝蒙古各代表之请，务

望中国政府将对於外蒙所行政策之真意诚实相告。」

胡惟德时，又口头提出建议：中俄两国彼此共同协

商此事。胡惟德当即表示：中国在蒙古所采行的手

段，实未妨害俄国利益，俄国提议共同协商谈判，

更不可能，因为这无异是坐让俄人干涉中国内政了；

但为顾及两国友谊起见，中国政府愿将库伦驻军数

目加以减缩，并且对於改良蒙政及移民计划两项，

暂时不再进行；清外务部旋又本着这一意旨，以照

会答复俄国公使。但俄国政府认为清廷的见解，无

异是根本拒绝俄国的建议，极感不满；为着压迫清

廷再行让步计，俄国政府乃进一步向蒙古宣言：俄

国当尽力协助蒙古的「独立运动」 ！同时俄国

马步队八百馀人即驰抵库伦，而恰克图俄军更陆续

向蒙境进发

　　俄国军队既源源进踞库伦及蒙境要津，俄人又

极力挑动蒙人情感，制造冲突纠纷，以致居住蒙境

的满清官吏及汉籍商民都岌岌不可终日，十月十日

，武昌起义各省独立的消息传到库伦以后，外蒙不

安的情绪较前更甚，十一月廿六日（宣统三年十月

初六日）清廷依库伦办事大臣三多的奏请，宣布裁

[249]

撤蒙人反对最力的兵备处，企图平抑蒙人心情，但

这一让步的举动，不仅没有能够获得预期的良好反

应，反因此更增加蒙人对清廷的轻视：十二月一日

，俄蒙军队遂突至清军防营勒缴枪械，同时又将西

库伦至大臣衙门及印房一带完全控制，断绝交通，

迫胁三多等出境，三多无法抵抗当於五日离蒙；从

此库伦就没有中国官吏镇守，俄人蒙人行动益无忌

惮 。

　　十二月二十八日（宣统三年十一月初九日）俄

人导演的「大蒙古国」正式宣告成立，哲布尊丹巴

呼图克图登基，自称「皇帝」，以「共戴」二字纪

年，组织政府，设内务、外务、财政、兵、刑、五

、导演，故正式揭幕时的登基典礼，也完全仿造俄

国仪节，俄国政府并且致送俄造枪械多支，以表庆

贺 。同时：俄人为先发制人计，又於这一傀儡

戏登场后的第三日（十二月三十一日），照会清外

部务说：中国政府对於外蒙的举动俄政府已履次劝

告，现当南部有事之际，库伦活佛竟脱离中国宣告

「独立」，俄政府甚愿帮助中国解决所有外蒙问题，

中国政府如允与俄政府协订下列各款，则俄国甚愿

劝告库伦活佛仍恢复从前关系：

一、中国可在外蒙古与库伦订约声明：第一、不驻

兵外蒙界内，第二、不移民外蒙界内，第三、不干

涉外蒙古内政；惟中国有治理外蒙古之权，仍设办

事大臣管理蒙人。

二、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之主权，俄人均归办事

大臣管辖，惟中俄两国关於蒙古之交涉，则仍由北

京政府与圣彼得堡政府协商。

三、中国如将来在外蒙古建设铁路，应先通知俄国，

并承认俄国有建设由俄边至库伦铁路之权。

[250]

四、中国将来在蒙古有何项改革，均应预先得俄政

府同意。

五、俄国允饬驻蒙领事等官协助担保蒙人对於中国

应尽之义务

　　由这一照会内容，可见俄国掩饰它主持导演傀

儡戏的责任，不仅竟以第三者调停人自居，且乘机

要挟中国承认这些使蒙古名存实亡的条件；但当时

中国正集中心力於南北统一问题，没有重视蒙古独

立的事件，对於俄人阴险毒辣的要求，更只有采取

有放弃蒙古的任何意思，相反的：南京临时政府参

议院就曾於中华民国元年二月，通过蒙古待遇条例，

由孙大总统明令公布 ，可见当时革命政府团结

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同建国的伟大原则。

　　当外蒙古傀儡戏开场之初，俄国政府即深知如

完全强夺外蒙，必将引起国际纠纷，因於一九一二

年一月，发布一冠冕堂皇宣言，申明俄国并无吞并

萨佐诺夫(Sazonov) 对蒙古代表三音诺颜汗所说的：

「大多数的国家不愿分裂中国，亦不愿建立一自治

的蒙古；蒙古之所以能自主全靠俄国一国之努力，

但蒙古之宣布独立，使英日等列强皆甚不安」 ；

故俄国对於蒙古独立以后的步骤不得不采取「不过

是替我们煮了一碗好汤，叫我们慢慢哽咽而已」的

政策 ，而未敢即将蒙古一口吞咽！

　　但事实上俄国内自沙皇以下都已因此而大感冲

动兴奋，一向伪装亲善迷惑李鸿彰的吴克托穆首先

[251]

条奏：随即派遣御前特别亲信人员前往蒙古谈判，

以设法赢得蒙人对於「白种皇帝」同情的主张，遂

使沙皇动摇冷静观察的态度，产生「不可错过机会」

采取进一步措施的心理 ；俄陆军大臣因把握时

机，制成一项规模宏大的计划，筹备派遣俄国军官

指导组织蒙古军队的种种问题，拟定派遣一军事教

官团由包夫上校 (Popow) 率领前往蒙古，并即於

春间先派骑兵大尉范西礼夫(Wassiljew) 及哥萨克

下级军官数人驰往库伦，又同时寄去由伊尔库次克

兵工厂所造旧式 (Berdan) 枪数百支，以为组织蒙

古军队计划的先声 。

　　同时：俄国报纸及各界人士都集中注意力讨论

蒙古问题，急进派且有主张及早战败中国，在蒙古

新疆建立两独立国，并限制中国人进入这两地区的

；议论纷纭，颇引起国际间的注意，四月二十

六日俄外交大臣萨佐诺夫因於俄国会中宣布俄国外

交方针时明白表示说：俄国万难容忍外蒙境内某军

事强国之势力日益增大（按此指中国言），因此之

故，俄国现正设法促进承认喀尔喀（即外蒙）自治

一事；惟欲自治之事果能安全进行，则非实行下列

三事不可：（一）保存蒙古人自己的管辖权，禁止

中国开发外蒙；（二）阻止中国在外蒙训练新军，

屯驻外蒙境内；（三）阻止中国向蒙古移殖人民。

同时，萨氏又特别强调：「俄之目的不在领土的扩张

，而在邻邦不有一强大国家，如此而已」；又说俄

国方面，「关於调停华蒙争执之事愿意出头担任」

！

　　综绎这一演词的含意，可见俄人对我中华民国

新创立时的戒惧心理，既不敢决然吞并蒙古，就企

图以蒙古作中俄两国的缓冲地了，至於萨氏在演词

中既表示了「正设法促进承认外蒙自治」的坚决态

[252]

度，同时又说出「愿调停华蒙争执」的话，则是故

意硬软兼施以迫诱中国对於这一问题表明真实态度

和应付手段的。

　　俄国的对蒙方针既已决定，是年六月（中华民

国元年即西历一九一二年）俄政府因命令其驻华公

使向我提出中俄协商蒙古事宜的基本原则三项：（

一）中国不得在外蒙古驻兵；（二）中国不得向外

蒙古移民；（三）外蒙古如取消独立以后，内政应

由蒙人自治，中国政府不能视外蒙为行省，干涉其

自治之权

　　我国政府收到俄国照会后，外交部即提出内阁

会议再三研讨：财政总长熊希龄等主张迅速与俄人

折冲，求得结论，以免俄人与蒙古直接订约，承认

蒙古独立地位；但外交总长陆征祥及其他阁员则认

定：外蒙古完全是中国领土，绝无听令俄人干涉，

反与俄人订约的道理，若中国政府自认在外蒙不得

驻兵移民及干涉内政，则显明是自动抛弃主权，此

后俄人更有所藉口，而可与我分享治理蒙古的权力

了，故不如置之不理，一面先着手解决西藏内蒙各

处的问题；至库伦一隅，无论俄人如何勾结操纵，

只要我不明予承认，则将来自有抗议馀地；如一时

即与俄人协商，俄必得寸进尺，要求无餍，则全国

舆论必起反对，而政府先立於被攻击的地位。因此

遂决议：不与俄人协商 。俄使库朋斯齐(Krupenski)

乃报告俄国政府极力主张：直接与蒙人交涉，以迫

使北京政府让步

　　因此：俄国积极向英日两国求取谅解：七月八

益之可能的误解起见，俄日两国政府决定展长一九

[253]

围」，因此规定「内蒙古分为两部：北京经度一百

十六度二十七分以东之部，及以西之部；俄罗斯帝

国政府担任承认及尊重日本在上述以东内蒙古之特

殊利益，日本帝国政府担任同样义务尊重在上述经

度以西之俄国利益」。九月，又与英国成立谅解：

以俄国承认英国在西藏的自由行动及有利地位为交

换条件，达成使英国承认东三省北部、蒙古、及中

国西部（新疆）为俄国独有的势力范围的目的

将拟议已久的派遣前任驻华公使郭索维慈赴蒙订立

协约计划付诸实行 。

　　当郭索维慈临行请训时，俄政府内阁总理郭可

华滋 (Kokowzew) 特别指示说：「俄国既以好意出

头代蒙人说话，甚至於愿以武力为蒙后盾，则蒙古

必须对俄提出若干权利以报偿之，尤其是应当允许

需用自由营商免纳关税之权以便能与他国商敌竞争

，但万不可重蹈在满洲覆辙，将蒙古门户关闭」。

同时又郑重的提示警告郭索维慈：「千万不要误以

为政府对於此次交涉可以多多耗费金钱」，「俄国

决不愿意因为组织蒙古国家之故，以使俄国国库新

订协约交涉的基本方针。可以说是只想取得权利而

不欲担负责任义务的一种极自私的打算。

[249]

一、中国可在外蒙古与库伦订约声明：第一、不驻兵外蒙

界内，第二、不移民外蒙界内，第三、不干涉外蒙古内

　　政；惟中国有治理外蒙古之权，仍设办事大臣管理蒙

人。

[253]

　　当郭索维慈临行请训时，俄政府内阁总理郭可

华滋 (Kokowzew) 特别指示说：「俄国既以好意出

头代蒙人说话，甚至於愿以武力为蒙后盾，则蒙古

必须对俄提出若干权利以报偿之，尤其是应当允许

　　郭索维慈行抵库伦与蒙古「政府」开始举行会

议以后，蒙人即提出蒙俄协约草案，开宗明义即

[254]

再三申述：「欲保持历史上的疆域范围」，「脱离

中国之羁绊，自组独立国家」，「俄国首先承认蒙

古独立并负责保护」等语句，蒙古总理大臣三音诺

颜汗在会议席上又极力强调这些话语；但这与俄国

所拟草案内容是完全背驰，不相符合的，因此郭索

维慈电报政府请示 。旋得俄外长萨佐诺夫的覆

电说：

「蒙人方面若欲於所述疆域之内，换言之：即在内

外两蒙疆域之内，建立独立国家，则俄国政府对之

殊无所谓赞成反对，盖俄国政府对於蒙人此种运动，

固不能担任巨责许以武力相助故也！但吾人必须使

蒙人彻底明白：若无俄国实力之助，则联合全蒙成

为一家之举，绝对不能成功，其最大原因即为中国

势将起而反抗是也！就俄国论点而言：则蒙古此项

要求殊无接受之可能。但俄国政府方面亦殊不愿游

说蒙人谓：联合之如何不可能，独立之如何不容易；

所可以相告者：只是俄国所拟草案，对於蒙古现时

局面，甚为相适而已！倘若喀尔喀势力渐趋坚固，

则自可成为一个独立国家之中坚，然后联合蒙古各

族成为一家」 ！

　　由此可见：俄人对於蒙人所谓联合所有蒙人在

「历史的疆域」建立独立国家的主意是持反对意见

的，郭索维慈在会议席上对蒙人详细阐释这一电文

的内容后又不厌求详的说：「即如俄国外贝加尔湖

地方亦含有蒙古种之布里特人，因此之故，蒙古国

家主义者如欲联合全蒙，则不但将与中国开战，并

将与俄国开战；盖俄国方面恐难因为玉成蒙古国家

主义理想之故，甘愿自将外贝加尔湖地放弃故也」

　　俄外长在致郭索维慈的覆电中又指陈说：「我

们对於承认蒙古脱离中国一节，始终未尝提及，而

[255]

且以为此种承认於俄实无利益可言，盖此种承认之

举殊与保全中国领土完整相抵触，势将引起列强抗

文

后又特别指出：「这就是俄国草案中何以必须维持

中国在蒙宗主权的理由」；同时又表示：「俄国政

府对於蒙古自治一层，却愿尽力帮忙」 ！三音

诺颜汗因此质问郭氏：「当一九一一年蒙古代表逗

留圣彼得堡时，俄国各部大臣对於蒙古完全独立一

事曾给以确实保证，何以现在俄国所提各种条件竟

与前此约言不符」？郭氏的回答很巧妙：「关於一

九一一年圣彼得堡约言一事，余实无所闻；如其果

有此言，则亦不过我们外交当局，意欲利用外交势

这等於是说出俄人对蒙政策的肺腑之言，一部分蒙

人对俄人倚赖的信心因此动摇了。

　　先是：当中国政府决定拒绝与俄协商蒙事以后

，即企图利用政治途径解决这一问题，因由大总统

袁世凯具名电劝库伦活佛取消独立，并表示即将派

员来库与其面商一切，活佛两次回电都坦白的表现

必欲如此，请即商之邻邦，杜绝异议，方合时势」

。但袁世凯仍决定派遣居京的蒙古亲王那彦图

度，对於那彦图的使命一时不表欢迎；而今俄人的

真面目暴露，於是蒙古人又思念中国了，甚至原是

蒙古独立派有力领袖之一，而且主张缔结俄蒙联盟，

并曾於一九一一年赴俄求援的蒙古政府内务大臣大

喇嘛(Da Lama) 也发出对俄人愤怒的巨吼了：

「现在所谓俄蒙条约，对於蒙人并无实利可言！只

将蒙人置诸铁砧之上，铁锤之下，任意敲击而已！

此种条约无

[256]

非俄国欲将蒙人暗中置诸自己保护之下，以使蒙古

成为高丽！因此之故，蒙人必须仔细思量：究竟联

络何国？亲俄乎？抑亲华乎？蒙人虽然贫而无教，

但极爱自由，殊不愿脱离中国奴籍之后，又变为俄

国奴隶；而且俄国政府并无丝毫诚意与蒙磋商条约，

仍是勒令蒙古无条件的接受俄国要求！因此：蒙古

政府宜待中国代表那彦图到来之后，视其所提条件

如何，然后再行择其最为有利者，以定方针」！

　　这些有力的话语，可以说即是大多数蒙古人心

在会议席上面对俄使郭索维慈时大声疾呼发出的，

郭氏眼见到俄国声望坠损的实情，老羞成怒，竟将

会议桌上蒙古所拟条约草案取到手中掷弃地上，并

起身向各王公宣示：「决意停止谈判」！企图应用

形报告本国政府时，则以为「倘若我们欲将条约订

成，势非略为让步不可」 。

　　其时俄国政府显然已经明了：与蒙人订约对於

俄国利益比较有益，并且事实上又较与中国政府订

约容易，因此训令郭索维慈：对於圣彼得堡原拟草

案不得更易一字，并说军部已准备派遣一炮队前往

库伦及乌里亚苏台地方，应即利用这一机会，以使

蒙人接受俄国条件，并与北京断绝谈判；郭索维慈

因乘机威吓蒙古亲俄派首领杭达多尔济亲王，说服

呼图克图活佛，将大喇嘛暂时遣走，并与俄使继续

会议。

　　郭索维慈离俄时，曾奉政府训令：可酌量以贷

款给予蒙人；因之会议重开，蒙古各王公提出以关

税矿税作抵押，向俄国借款二百万卢布的要求时，

郭氏即一口应允，竟使蒙古王公大感意外，欣然色

[257]

了 ！

　　但蒙人仍旧坚持历史疆域及独立两大主要原则

，俄国政府因命郭索维慈坚持拒绝，并令郭氏将中

国驻俄公使向俄政府抗议俄蒙协商，以及北京俄使

电报中国决定派兵往蒙古西部的种种情形详细告知

蒙古政府，并且明告蒙人：现在正是蒙人自行决定

，究竟是否应与俄人携手以保持自主的最后时机；

郭索维慈在将这些电报面致杭达多尔济亲王时，又

故意严重表示：「倘蒙人再有变卦之举，则会议势

将难免破裂，后果不堪设想」！於是情势急转直下

，十一月三日，蒙人完全依从俄人意旨，签订俄蒙

协定三款：

（一）俄国政府扶助蒙古政府现已成立之自治组织，

以及蒙古自行编练国民军之权利，此外并不许华军

开入蒙境，以及中国在蒙殖民。

（二）蒙古元首及蒙古政府允准：俄国臣民及俄国

商务照旧在蒙享有此约所附商务专条内开各种权利，

以及其他特权，至於其他外国臣民在蒙所享权利，

当然不能超过俄国臣民在蒙所享权利。

（三）如蒙古政府以为须与中国或其他外国订立条

约时，则无论如何，该项条约如未经俄国政府同意，

不得有违背或变更此次所订条约及商务专条内列各

种条款。

　　同日，又签订俄蒙商务专条十七款，规定俄人

得在蒙古境内：（一）自由居住移动；（二）租买

地段；（三）建造局厂；（四）开垦耕种；（五）

建设桥梁渡口，并得向来往行人索取费用；（六）

设立邮政，并享用蒙古台站权利；（七）享有矿产

森林渔业等权利；（八）俄商免纳入口税；（九）

[258]

设立俄国银行，以及关於俄人与蒙人及华人争议时

俄国首先承认她的独立自主，而今所得却是名为自

治，实为俄国殖民属地机构的一种待遇，事实上就

是如大喇嘛演词中所说的「蒙人又变为俄国奴隶」

了！而商务专条尽将全蒙权益献於俄人，从此蒙人

就只有坐待俄人将其「置诸铁砧之上，铁锤之下，

任意敲击」了！这就是外蒙古所谓「独立」的真相，

殷鉴不远，是极值得世人注意的。

　　十二月，蒙古又与俄人签订一开矿条约，准许

俄人根据商务专条，对於蒙古境内的矿产得自由开

采，并规定矿务公司资本应由俄人筹集，蒙人得加

入资本五分之二，但他国人不得加入 。

　　一九一三年二月十六日，俄蒙又签订编练所谓

国民军的协定，规定「蒙古政府应以两国骑兵团，

一个机关枪队，一个炮兵排，总合一千九百人编成

一旅，以保卫国土，并聘请俄人教官若干人」；同

协定第六款又订明：「凡关於外蒙组织军队及聘请

俄国教官之一切开支，蒙古政府可向俄帝国领事馆

筹借三十五万卢布，惟此项开支需受俄国教官之监

督」。而一九一三年一月二十八日的另一协定中，

又早订明了这三十五万卢布应在俄国原允贷与的二

百万卢布数目中扣除，同时规定的俄国教官薪额又

很高，一切又需受这些教官的监督；因此这一蒙古

旅协定签字前后，蒙人即极感不满 ；其后俄国

借款二百万卢布中的四分之一都耗用在这蒙古旅的

给养上，而所谓蒙古旅实质上又不过是俄人编成的

一支「在我们的教官指挥之下，而又相当地能受我

们的政治目标之驱使的蒙古军队」而已 ；因此

很引起蒙人的反感，故当是年十月，三音诺颜汗率

领代表团赴俄要求借款及军械的援助时，俄国政府

即决

[259]

定为平息蒙人心理，以「免其埋怨我们不帮助蒙古

事」，并以拉拢三音诺颜「作我们在蒙古一切活动

之支柱」，一九一四年一月，俄蒙又交换备忘录，

俄国允许贷款二百万卢布，并按分期付款及制造成

本计价办法，价让与蒙人大炮六尊炮弹三千发，机

枪四挺枪弹四十万发，以及同式的步枪二万支子弹

二千万发 ；於是一支傀儡军队，就在俄人卵翼

之下逐渐成长了。

　　当俄国允许以借款及军械的援助给予蒙人以后

，又进一步要求蒙人缔结铁路协定，俄外交部指示

驻蒙代表的根本原则说：「我们觉得最好不要提到

俄国在蒙古修筑铁路的独占权，而在实际上我们能

够获得此权！因为自然地理的与商业的吸引，能够

把自治的蒙古吸引到西伯利亚与其铁路网上来，并

且如此处理问题，还有一件方便，即在此情况下俄

蒙协定之效力，将不以五十年自限，而是无期的」

！「关於蒙古之内政或湖泊中之航行权，则不愿提

到在此区域中俄国之专利权，因为这会成为外国政

府之讨厌的讨论之藉口，我们想在这协定中不提到

这个问题」 。一九一四年九月十一日，俄蒙铁

路协定果然就在这一原则下签订了，同时又缔结了

电线协定 。於是蒙境的交通命脉，也全入俄人

掌握了。

　　俄人在签订这些协定时，所以力图避免应用蒙

古独立以及俄国独占权字句，完全是为着应付国际

上的顾虑：因为当一九一二年十一月，郭索维慈的

赴蒙行动为英国闻悉后，英国下议院议员即曾在议

会质询案中提出「俄国是否有破坏外蒙之意」的问

题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德国国会中也提出俄

国对於蒙古的种种行动，是否会使在中国境内（包

含蒙古）享有最惠国待遇的德国发生不利影响的质

问

[260]

。同时日本官员儿玉又代表其政府访问库伦，

「向蒙古人表示一种友谊与帮忙」。蒙古活佛竟表

示希望日本派一外交代表长驻库伦，在双方成立有

关内蒙问题的交换条件后，活佛又以一长函寄呈日

本天皇 ；十二月二十一日，曾任美国驻俄及驻

华公使的着名汉学家及西藏语专家罗克希尔(Rockhill)

夫妇，也「不顾原始旅途的困难」行抵库伦，「热

望亲自熟悉自治的外蒙一切现状」，（俄国驻蒙代

表的印象以为罗氏「此行是担负有其本国政府之特

殊使命」，并且罗氏是与袁世凯有三十年交谊的朋

友） 。在列强的众目睽睽之下，俄国政府除开

努力说服蒙人「以其对日本政府的奢望之无益，及

其新生的国家生命依赖俄国之必要」外 就只有

力求在对蒙古的表面关系上洗刷其独占吞并的企图，

以免激起国际上的反感了。

　　随着时机的演变，中国各省革命志士及国外华

侨，因痛恨俄寇的暴行，转而怨愤清廷腐化无能的

孙中山先生为集中革命力量，齐一奋斗步骤，特与

黄克强陈天华等创立中国同盟会於日本东京，旋即

除倾覆清廷，建立民国，节制资本，平均地权等等

外，并主张要求各国赞助中国的革命事业，中日两

国国民应共同合作；中山先生且为实行这一种主张，

亲自游历欧美，向各国朝野说明中国革命的意义。

[261]

　　一九一一年，俄人先发制人对我修改伊犁条约

提出反要求时，清廷虽将交涉情形严守秘密，然全

国朝野都以极大注意力集中於这一问题，同盟会并

且特别推由会员宋教仁氏撰写「二百年来之俄患」

长文，於是年二月廿日至三月四日（旧历辛亥正月

廿二日至二月初四日即武昌首义前半年）刊载在上

宋氏虽然很痛心地指陈清廷措置的乖方，然仍本着

政治家的伟大风度，站在国家民族整个的立场，对

於革命对象的清廷不惜恳切进言，并且汇集中俄历

年条约，根据国际法例，对於因伊犁条约而引起的

蒙古种种问题，详细阐释，更郑重的指出：「使我

政府而果能洞知交涉之款窍，吾知樽俎折冲之间，

固有胜利之馀地也」。同时又极沉痛的提示国人说：

「呜呼！自日俄第二次协约成立，而俄人东下满蒙

之策息；自法俄协商后而俄人南出波斯之计阻；今

日考俄人遗传之大彼得政策，固惟有横断蒙古，驶

进中原，突贯新疆，席卷西藏、印度、阿富汗，或

可易於集事，此其极东政策与中东政策所以必置重

於蒙古新疆之主因；近年以来，其所设施与计划无

不为其佐证；此次之要索，不过其乘机而动之一端

耳！今而后，吾知黄河以北，皆将有不能高枕之势，

而此次改约之交涉，则正其政策成败势力消长之关

键也，呜呼！当局诸公固可不慎重将事也哉」

？

　　由这些文字；可见宋氏对於俄寇侵华野心深刻

敏锐的认识。中华民国成立，宋氏被选任国务员农

林总长，更以库伦独立问题关系民国存亡劝说袁世

凯，而世凯「狃於目前之安，置之不问」；「俄蒙

私约后，政府亦无一定办法」，以致又着着失机，

宋氏愤而辞职后，遂协助　国父改组同盟会为国民

党，鼓吹政党政治，责任内阁制，企图以之限制野

心日露的袁世凯，在沪汉一带旅行演讲时，宋氏

[262]

更本宪政国家习惯，公开批评政府对蒙古事件种种

应付的错误，因此深召袁世凯之嫉，民国二年三月

二十日遂使人刺杀宋氏於上海车站 。

　　上面说过：俄国政府决定与蒙人订约的主意，

是藉以迫使中国政府对蒙古问题的让步；因此当俄

蒙谈判进行时，俄人即始终不顾中国政府的抗议，

十一月三日，俄蒙条约签字，七日，中国政府即向

俄使提出严重抗议，翌日，俄使复文竟反指责「此

为中国政府再三不顾俄国提议的结果」；并将俄蒙

协约内容正式抄送，我外交总长梁如浩当即严词拒

绝，且郑重申明：蒙古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绝无

与任何外国订立条约之权 ！俄使强横无理，竟

停止与我接触，袁世凯始知情势严重，特任陆征祥

再度出长外交，藉资折冲，但俄国政府因蒙约既订

立，已获实际利益，不亟亟与我谈判，因此命令俄

使始终以强硬蛮横态度与我周旋，并以我方应允按

照俄方所提条款为开始正式谈判的条件，故十一月

三十日正式谈判时，俄使即提出比较一九一一年十

时情势很显然：如果中国不同意以这四项条款为谈

判基础，停止交涉，时间迁延，是只有利於俄国的，

因此陆征祥极力与俄使磋磨，历时半年，经过三十

次的会议，民国二年（一九一三年）五月二十日，

终成立中俄协定六款，二十六日，经国务会议通过，

转送国会审议 。

　　自宋教仁被刺惨案发生，袁世凯悍然不顾民国

约法，专制自为的野心，遂完全暴露，全国舆论均

为之激动，长江流域各省即酝酿二次革命运动，袁

世凯为巩固个人地位，亦积极调兵南下，并为免除

北顾之忧，更不惜对俄让步，以促使中俄协定早日

签字，因此当这一协定案由国务院提交国会后，国

[263]

民党籍国会议员就纷纷反对，首先即由邹鲁提出弹

劾国务总理赵秉钧案，弹劾案文有云：

「民国外交，着着失败，而尤以关於蒙古之外交为

甚！虽曰国势有以使然，而政府失机，实加促败；

盖库伦独立，业经年馀，政府既镇抚之无力，甚至

玩 因循，不与俄国严行交涉，至酿成元月十日之

俄蒙协约，犹复空言搪塞，不肯实力维持，蒙古尚

可增兵，吾国未加守备，反至调兵南下，贻俄人以

乘间进行，使外交益无转圜，生出此次中俄条约之

结果，且所驻蒙古之兵，哗变抢掠，全无节制，更

足以使蒙人生心」 。

　　当时国会中的席次是以国民党员占多数，因此

当表决这一中俄协定案时，众议院勉强通过了（七

月八日），最后终为参议院所否决（七月十一日）

一条规定「俄国承认蒙古为中国领土完全之一部分，

担任於此领土关系之继续不谋间断，并担任尊崇中

国在此一领土上历来所有种种权利」，虽是於我无

损，然完全是虚文形式，因为第二条已规定：蒙古

有组织军队警察，并拒绝非蒙籍人入蒙境殖民之权，

竟完全将中国旧日於蒙古设置军队警察殖民等等权

利一笔勾销了！第三条对於俄国领事馆卫队又不加

名额限制，而俄蒙商务专条第八款则早规定了俄国

有与蒙古官吏协商设领事之权，「流弊所及，必致

俄国领署无限制，俄兵亦无限制」！又同条：「俄

国声明不将外蒙古之土地举办殖民」，然俄蒙商务

专约规定俄人於蒙古有租地购地建屋开垦等权利，

又有关於俄国商务之处均设贸易团，归俄人管辖的

规定，「直与居住本国土地内无异，非殖民而何」？

至第六条规定：「以后俄国如与外蒙古官吏协定关

於该处制度之国际条件，必须经中俄两国直接商议，

蒙古独立，有何国际之可言？且云以后

[264]

俄蒙协定之国际条件必经中国认可方得有效，然则

以前之俄蒙协约，虽不经中国认可，亦可以有效」

！因此种种有损中国主权的条款，参议院遂断然予

以否决 。

　　自蒙古所谓「独立」运动发生以来，中国舆论

对於俄寇破坏我领土主权诡谋即一致予以抨击，参

议院的否决中俄协定，可以说就是这种舆论的反应

；十三日，俄使竟藉口中国舆论对於俄国的种种误

解，申明撤销原协定，另提出谈判大纲四项，竟只

承认中国为蒙古之上国，而不认是中国领土之一部

份了，适我国外长陆征祥辞职，双方交涉遂以停顿

；至九月十八日始在新外长孙宝琦主持下，又与俄

兵南下赣、鄂、苏各省压迫二次革命运动，急於解

除北顾之忧，故会议重开，立场更不坚定，又为避

免国会审议的困难，竟与俄使约定将议定的条款纳

於声明与互换照会中，而不用条约或协定形式，藉

以逃避约法上规定的国会表决手续；因此俄使益乘

机要挟，坚持反对将「外蒙古为中国领土之一部份」

写入声明文件，经孙宝琦力争，俄使几次请示俄国

政府后，始允将这一语句列入互换照会中，显然这

在国际法上的约束力是大有不同了；经过十次的会

议，始议定这两种文件内容文字，十月三十一日，

孙宝琦将定议经过情形呈报大总统，翌日，即得袁

世凯批准，又经国务会议通过后，十一月五日即与

俄使会同签押，旋即於六日互换；声明的条款共计

五项 ：

（一）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之宗主权。

（二）中国承认外蒙古之自治权。

[265]

（三）中国承认外蒙古人享有自行办理自治外蒙古

之内政，并整理本境一切工商事宜之专权，中国允

许不干涉以上各节，是以不将军队派驻外蒙古，及

安置文武官员，且不办殖民之举；惟中国可任命大

员偕同应用属员暨护卫队驻扎库伦。此外中国政府

亦可酌派专员驻扎外蒙古地方，保护中国人民利益。

古地方驻扎部队，不干涉此境之各项内政，并不在

该境有殖民之举动。

（四）中国声明：承受俄国调处，按照以上各款大

纲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三日俄蒙商务专调明定中国

与外蒙古之关系。

（五）凡关於俄国及中国在外蒙古之利益，暨各该

处因现势发生之问题，均应另行商订。

　　至於同时互换照会内容是：（一）俄国承认外

蒙古为中国领土之一部份。（二）凡关於外蒙古政

治土地交涉事宜，中国政府允与无关政府协商，外

蒙古亦得参与其事（其馀关於外蒙自治区域从略）

。

　　当中俄签订这一声明文件的同时（十一月五日

），袁世凯深恐国会反对，竟又不惜非法解散国会，

并拘捕国民党籍议员，这一举措是很使俄人感觉兴

趣的，当日北京俄使库朋斯齐即密电报告其政府说：

「今天袁世凯下了三道命令，限三天以内把国民党

肃清，凡加入此党之国会议员都被削去代表权，并

强迫离京送回原籍；据官方所宣布之遣散理由：为

此种党人参加南方之革命运动，反对善后大借款，

拒绝追认蒙古问题中俄协定之第三次草案，并欲推

翻现政府；袁世凯此举把国会中的反对份子完全扫

除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违抗他的意思」 ！

[266]

　　十天以后（十一月十五日），库朋斯齐又致电

式。我相信我的新提议一定能发生相当的结果，特

别是因为我不仅以书面声明提交外交总长，我并且

要经过很可靠的人去会见大总统本人」 ！由此，

更可证明袁世凯与俄使之间是有秘密勾结的。

　　当中俄签订声明文件后，俄国驻蒙代表米勒尔

(Miller)即遵奉政府训令，向蒙古政府首要说明一

切，并「多方解释宣言中中国宗主权之承认，完全

是形式的」 ；但杭达多尔济亲王等仍然表示不

满和反对，据米勒尔报告俄国政府说：「蒙古外务

大臣之所以不满意於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之宗主权

者，就是因为杭达亲王相信：完全脱离中国可以取

神圣的活佛以及他的两个最重要的大臣：杭达亲王

与三音诺颜汗都在中国银行最大的债务人中，其他

的一次付清」，甚至还会放出新债，以便为「依据

经济以干涉蒙事之长存的藉口」 ；因此提出建

议说：「特别是在这个时期，我们如能对蒙古人给

以正合时宜的金钱的帮助，可以释蒙人前此之惑，

蒙古人本以为今年十一月五日的声明文件中，俄国

已承认中国的宗主权，即自远於外蒙了；诚能借款

三音诺颜汗正在俄国求援，因此俄国慨然允许以金

钱及军械的援助给予蒙人（见上节），由此更可以

反映出蒙古所谓「独立」运动的真相。

　　十二月十六日，三音诺颜汗以所谓「蒙古国务

总理特派公使」名义，以一公函分致俄国政府及中

[267]

国驻俄公使，其中有云：

「蒙古政府於详慎研究此项声明文件与另件之后，

认为蒙古人之现有的国家组织，其在内部各方面如

在工商业、铁路、电报、经济、财政、等等事务中

之独立自主性，以及与列强发生交互关系之自由，

皆被中俄两国所承认，因而更巩固了！

「中俄两国既已答应不再干涉上述涉诸事务，不再

遣派或维持军队，不再於蒙古境内设立军事的与民

事的政权，阻止我国之殖民地化，蒙古政府认为这

是蒙古国家之完全的政治独立之最友谊的与最可信

的保证！

「但蒙古政府认为有一点应该提出，且已屡次预告

中俄两国者：即蒙古要完全脱离中国之关系，他不

能承认未曾获他的同意之任何隶属关系！

「我们非常看重俄国之友谊的介绍，并希望能与中

国恢复常态的善意的关系，因此蒙古政府已欣然准

备参加声明文件与另件所预定的三国会商，并断然

相信俄国能於会商进行时，给我们以有力的帮助」 ！

　　由外蒙对中俄声明文件及另件的心满意得，袁

世凯以武力制压二次革命运动后，竟又企图推翻中

华民国，窃号洪宪皇帝，日本因乘机向袁提出二十

一条要求，以为要挟；对日交涉既日益紧张，对俄

交涉遂不惜百计委曲求全，故自民国三年（一九一

四年）九月九日中俄蒙三方会议在恰克图开幕，以

迄民国四年（一九一五年）六月七日签订中俄蒙协

约止，四十次会议中，只是俄蒙代表气焰万丈，中

国始终处於被动地位，协约内容的丧权辱国是可想

古承认民国二年十一月五日中俄声明文件及其另件；

（二）外蒙古承认中国宗主权，中国俄国承认外蒙

自治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三）自治外蒙

[268]

无权与各外国订立政治及土地关系之国际条约，凡

关与外蒙古政治及土地问题，中国政府担任按照民

国二年十一月中俄声明另件第二条办理；（四）外

蒙古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呼克图汗图名号，受大中华

国承认外蒙自治政府有办理一切内政，并与各外国

订立关於自治外蒙工商事宜国际条约及协约之专权

；（六）中国俄国担任不干涉外蒙古现有自治内政

之制度。

　　由这一协约：中国所得不过是册封尊号，用民

国年历，及典礼位置的虚仪，所谓宗主权的范围，

如此而已！而按条约第十六款的规定，则蒙境民刑

诉讼案件，中国不能与俄国平等，蒙古竟与中国平

等，尤为一大耻辱；而第五款规定外蒙有与各外国

缔结工商事宜国际条约及协约之专权，直等於是承

认其为独立的国家！况且所谓商工业范围与政治权

利实难绝对分开，这种规定，显然是俄人预留进取

的地步，而我竟予承认，丧权辱国真太甚了。

　　当俄人在库伦导演独立运动的同时，又暗中接

济枪械金钱以煽惑乌里亚苏台及呼伦贝尔（在黑龙

江省）蒙人响应并独立，蒙兵且由呼伦攻取胪膑府

，我国政府屡次与俄人交涉，俄人藉口严守中立，

不肯承认，而反要求我国不得由中东铁路运兵进剿

呼伦，并不准於中立之中东铁路界内有华军与蒙兵

接战，且宣言铁路界内不得容留中国官吏，限期迫

令出境；民国元年八月我政府特任那彦图为乌里雅

[269]

苏台将军，俄使复於八月八日照会我国谓：闻那亲

王有带兵赴任之意，又闻华军拟由新疆及黑龙江两

路东西进攻库伦，如中国政府确有此种举动，则俄

持外蒙独立的目的，是暂时藉作中俄缓冲地带，而

今怂恿外蒙向东西发展，则又所以扩大防护外蒙的

本身，故俄人不惜使用各种方法，以阻止与妨碍我

国政府恢复主权的行动；中俄声明文件订立后，俄

人更极力压制外蒙军队向内蒙的军事行动，～～一

九一三年十一月十日，俄外交部训令驻蒙代表说：「

希望郑重劝告蒙古政府，要他们停止在内蒙军事活

动，这种活动会挑起中国人的愤怒，以造成消灭蒙

古军队的危险，如果中国人把他们现有的军队动作

起来，这事立刻可以实现，而中国人之所以不动者

，只因为畏惧俄国的干涉，自从中俄两国关於蒙古

问题之声明签字之后，这种畏惧心理已经没有了」

行停止向内蒙准备军事的行动，并且申明：「如以

武力使呼伦贝尔屈服於中国，则过於触犯了俄国的利

益，使俄国无论如何不能袖手」！

　　　　　　　　　　　　　　　十五日，俄使电

报本国自信其与袁世凯关系，於此问题可收相当结

果（电文引见上节），十八日，俄使又电报俄国政

府说：「总长（孙宝琦）答复我：对呼伦贝尔的事

，征伐实在谈不到，中国政府很希望能以和平谈判

恢复此地之政权；并且申明：如果我们（俄国）能

作一中间人，是他们非常感激的！但是中国无论如

何不能放弃其在呼伦贝尔之官吏委任权与军队驻防

权；他进一步又问我们：以何种方式并以何为根据

来进行呼伦贝尔问题的谈判」 ？由此可见袁政

府对於呼伦贝尔的立场，自始即不坚定，又让俄人

占先着了！

[270]

　　民国三年（一九一四年）二月二十三日，俄使

正式向我提出呼伦问题调停条件，三月十七日，俄

中国恢复呼伦主权徒具虚名，而俄人则获得筑铁路

开金矿种种权益，袁政府虽曾与俄使交涉磋商减让

条件，然历时一年，两方谈判不下数十次，始终未

有结果；民国四年夏，廿一条件交涉结束，袁政府

鉴於中国在国际间地位的危险，竟不惜依从俄人意

图，於是年十一月六日与俄使签订中俄会订呼伦贝

尔条件，将呼伦贝尔定为一特别区域，得由中央政

府任命官吏，而军队驻防权则竟被剥夺了 。

　　当库伦独立时，俄人又乘机将俄国政治力量及

组织侵入唐努乌梁海！

　　唐努乌梁海，自古即为中国领土的一部份，历

来载籍均斑斑可考 ，即依恰克图条约订立国界

全属於中国领有，一八五六年，俄国方面虽有人认

为这是当时俄国交涉员受华人贿赂故将界限北移的

结果，然最近研究亚洲问题专家葛栖梅落(R. G. Gran

Grzimailo) 氏则根据许多凭证而获得结论，以为

俄人当时承认北界的原因，是并不知有这一土地；

故葛氏认定：即令唐努乌梁区域将有独立存在的

可能，仍不能脱中国之管理，并永久为中国国家

之一份子 ！

　　自一八五八年，俄国某种组织控制下的寻金团

，自米诺新斯克城(Minasinsk) 经萨阳山向南前进

，侵入我唐努乌梁海地区发现丰富矿藏后，即极力

鼓吹沙皇政府应攫取这一地区为保护区；一八七九

[271]

年，俄国政府遂要求清廷将其国界移南：「假若沿

唐努雅拉不能办到，至低限度，新国界应沿叶尼塞

河上流之河岸」！清廷坚持拒绝，但俄人仍於一八

八六年委任勘界委员，并派参谋本部之地理学家协

助，在俄国管辖方面采取准备行动；一八九二年，

乱发生，西伯利亚总督遂断然不理清廷，擅自移动

国界，於是萨阳山以南，俄国殖民队、寻金团、买

卖商人等均按预定计划络绎於途纷纷侵入乌梁海，

向东南前进，至蒙古界限及石勒喀地之水界地域居

住；至日俄战后，清廷始乘机驱逐俄人，并尽力抵

抗俄人的继续侵略，圣彼得堡方面舆论虽曾因此叫

嚣，但驻北京俄使璞科第则认为当时实不宜於从事

谈判乌梁海问题。

　　一九一一年，俄人认为时机成熟，遂一面扶持

库伦独立，一面藉保护当地国民利益之名，将唐努

乌梁海收为己有，设立俄国政治组织，一九一四年

，并於大小叶尼塞河合流处建毕洛沙斯克 Bjclo-

Zarsk 为唐努乌梁海首都，於是俄彼得帝於二百年

前向克尔梅根(Gesand sewder Kalmacken) 使臣所

说的：「俄比，叶尼塞，及雷那河，其河口及山上

之泉水，及其支流，应泉属於西伯利亚所有之地，

皆沙皇之领土」！竟成事实 ！但中国及世界各

国对於俄人此举，均始终没有承认，且一致的严厉

抨击！

　　满清政府既应用阐黄教使蒙人顶礼啦嘛，束以

佛法，以销磨其鸷猛气质，为治理蒙古的最高政策

，因之，对於黄教的发源地西藏，更百计经营，以

[272]

的平行侵略政策，当然对於西藏，绝不会忽视的；

并且英俄两国的中东政策的利害冲突，俄人既时思

染指印度，更不能不利用西藏作跳板；因此西藏又

日（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五日）清廷驻藏帮办桂

霖奏「西藏祸机已稔钜衅将开」情形，有云：

「西藏地界回部印度之间，南北重轻，举足立判，

英俄两国屈伸所在，势所必争；就现时情形言之：

俄人之视西南，似轻於东北，实则力有未逮，姑且

徐徐，究其大欲所存，正不止此！英人灼知其意，

岂肯先着让人？近见俄营辽东，渐已得手，决意吞

北方（俄）间谍络绎而来，顾犹踌着满志

　　　皆不肯首发难端，必欲借径於我者，是其虑

事之深，而设谋之狡也」 ！

　　这一观察是颇正确的，而日俄战后「俄营辽东

」的事成泡影，遂转而积极侵略蒙古西藏，於是一

遣佛教徒於达赖喇嘛自北京回西藏沿途跟随窥伺的

事件，清廷因此对俄提出严重抗议 ，而俄国间

谍藉科学考查名义进入西藏的，仍络绎於途；因此

国成立协定，相约三年之内各不派遣所谓科学考查

人员入藏，并互约：（一）尊重西藏之领土，并不

干预西藏内政；（二）为尊守中国为西藏上国之宗

旨，故允除由中国政府相商外，不与西藏商议事宜

等 ；将俄人侵藏行动稍稍限制了。

　　一九一一年九月，俄人为导演外蒙独立运动，

又以承认英国在西藏自由行动权作交换条件，获得

英国承认俄人在蒙行动的自由权，但俄蒙协约后，

一九一三年一月十三日，俄人又嗾使所谓蒙古政府

与西藏缔结同盟条约，相互承认各自独立国地位，

又相约共同为黄教的繁荣而努力，对於今后「两国

[273]

」内忧外患永久的相互援助 ；显然又是俄人故

意玩弄手法，以为将来侵入西藏铺平道路的。而一

八九二年即曾建议微德愿以布里特人深入中国西部「

和平地并吞这些地区」的俄宫御医巴德玛耶夫（见

第四章），又於一九一四年一月五日上书俄皇尼古

拉说：

「我熟知中国蒙古西藏及日本的东方，我懂得陛下

领导之下的俄罗斯，在那些地方之未来作用；因此

我看到一种苦痛：我们为何在那里获得了敌人？并

为何帮助我们东西敌人在那个地方之结合？

「难道在此情况之下，白色沙皇旗帜下的俄罗斯，

能达到他的目的么？

「亲爱的沙皇！望能允我私自觐见一次，使我能把

俄国以及我国边界上之中国东方前途，清清楚楚的

具体的陈述於陛下」 ！

　　这是俄皇近幸希旨的报告，足以反映俄人对西

藏的野心是始终未尝稍忘的！

　　中华民国四年六月十六日，我政府特任陈 为

都护使，充库伦办事大臣，十月廿六日，陈 到库

就职，首以册封活佛仪式向外蒙官员婉商，久无结

果，直至五年三月三日，蒙古官府外交长车林来述

外蒙基於下列原因不能承认册封：（一）册封专使

随员过多（约六十人），外蒙难於供应，且外人反

疑中央别有用意；（二）活佛双目失明，且肢体不

良於行，繁重仪文难於作到，不如即由都护使办理

，且不苛求礼节，自易商量。陈 当转呈政府请示

，四月一日，大总统明令派陈 为册封专使；但仍

延至七月八日始勉强举行册封仪式 。很明显的

这又是俄人的诡计：俄人既兵不血刃将中国领土一

部

[274]

份的蒙古收为保护国，当然不愿蒙人接受中国政府

隆重的册封典礼，重演汉官威仪了。

　　当一八八一年（光绪七年），中俄伊犁交涉紧

张，清廷朝野即认识到蒙古新疆辅车相依的关系，

「欲保蒙古必先保新疆」，几为当时一致的呼声，

光绪十年，清廷既毅然设置新疆行省，积极经营，

狡狯的俄人面对这一形势，也一变其急进的军事政

治侵略，改以经济侵略为主，因此新疆维持了十馀

年表面的平静。

动了，首将国界木牌拔去，擅自另竖石碑於我境内

（有侵入境内数里的）；清外务部据报后乃向俄使

提出交涉，但延至一九一五年十一月中俄两方委员

才开始实地会查，发现俄人侵占我境私移界碑实据

多处，我代表当要求即将界碑还置原地，而俄人以

未带界图及测量人员强词拒绝；一九一六年二月俄

使又藉口卡伦界碑尚需数年始能完全造成，拒绝我

继续会查边界要求，於是这一交涉遂无形停顿。

　　俄人在伊犁境界的行为，可以说是始终企图掌

握这形胜要地的事实表示，而一九一三年九月藉口

承化寺回兵枪商俄领事件即以马步炮兵一团约一千

五百馀人进占我承化寺及阿尔泰区域，更充分显露

后，我国政府即迅速采取措施处分负责官兵并向俄

使致歉，但俄人故意刁难，有计划的扩大事态，派

兵进占我地方后又时时骚扰杀害我居民，并完全不

理我方抗议及撤兵要求，更於布伦托、海喀拉等处

擅行设卡，盘诘行人，又进一步忽视我国领土主

[275]

权，一九一四年一月，我外部又再三向俄使交涉撤

：（一）中国完全承认俄人於阿尔泰区域享有地段

及他项不动产之权及任便居住渔猎各项权益；（二）

喀喇额尔齐斯河及其支流航行权及免说贸易权；

（三）中国申明完全实行光绪七年条约第十二款内

载天山南北各路俄商任便运入及沿途售出货物各利

　　二月十七日，我外部照会俄使指出所提条件与

撤兵问题为截然两事，不能相提并论，四月十日，

又另文对俄人要求六款予以驳覆；而俄军在此时更

变本加厉以骚扰伤害当地居民，并擅自建筑营房，

要求装设电话，我外部语阿尔泰长官虽一再抗议，

始终不得满意答复；欧战发生以后，俄军一部他调

，但仍留驻骑兵二连於阿尔泰区，声言系领署卫队

，实际上是占踞我边疆要地伺机而动。

　　一九一七年二月，我外部又要求俄使将私驻新

省蒲犁县骑兵及私设县境内负责寄递帕米尔信件的

驿站同时撤退，俄使竟置之不理 。

　　由这许多事实，足见俄人对新疆的侵略工作，

是未尝稍一放松的。而一九一七年以前，俄国对新

疆贸易额每年多至七百万卢布，更可表示俄人经济

侵略的积极！

（附注）

俄人违约行为见林唯刚书五页。

俄蒙贸易最近之情况。

陈柱一书页一一～一八。

陈崇祖第一编第一章第二节第三章。

同上第一编第一章第六节及中俄邦交研究四一～

四二页。

林唯刚书四页。

同上书五、六页。

二百年来之俄患四二、四三

同上四五～四七及林唯刚七

林书七

帝俄与蒙古二号，库伦始末六一、六二页

库伦条约始末六～七

林唯刚七

库伦始末六

[276]

中华民国外交史一一八～一一九

同上一二二～一二三

林唯刚八

李剑农最近卅年中国政治史二二六页，民国经

中华外交史一二七

库伦始末一九

同上一一

同上一三

中华外交史一二七

参库伦始末二四陈柱一书九五～九七，中华外

交史一二八

林唯刚八

同上八又民国经世文编二二册一页，关於我政

府对俄蒙交涉详情见远生遗着卷二通讯。

库伦始末三一

二、三七

库伦始末二九～三五

库伦始末三二～三四

同上六五

同上六一

同上七三

同上六八

同上六一、六二

中华外交史一二六

库伦始末六二～六四

同上六六～七二

同上七七～八三

帝俄与蒙古五七号

同上二五号

同上二三、二五、四三号

同上四五～四六号

陈崇祖第一编第四章第一节

库伦始末七六

同上四七号至五四号

同上三八号

同上五一号

宋渔父三册演词一～八

陈崇祖第二编第一章第二节

同上第一至第四节

中国国民党党史稿九七九～九八一

中俄邦交之研究草

陈崇祖第二编第一章第五节

帝俄与蒙古三号

同上一二号

同上一三号

同上二二号

同上一九号

同上二九、三一号

林唯刚八

帝俄与蒙古四号

同上一四、一五号

中华外交史二八三～二八六

外蒙始末纪要七～十

陈柱一　三二、九九页

清季外交史料卷一七九、页六九

同上卷一九六、页二一

陈崇祖第一编第四章第二节

帝俄与蒙古四一号

外蒙始末纪要六六、六七页

中华民国外交史页二七七～页二八四

《俄帝侵略中国史》上篇结束